第66章（1/2）
第66章
在昏暗的楼道里,他的眼睛清澈得折射着唯一的光亮。
宋南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，他好像又一次感受到了昨天晚上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。
少年明明站的位置比他低好多，但是仰着头看他的时候,他却觉得那视线仿佛真的有力量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宋南星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下唇。
但是季绵却并没有放过他，可能气到了极致,他偏偏就冷静了下来,语言功能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顺畅。
“宋南星,按照你的逻辑,我和江未珩可以保护你们一个都不受半点地回到基地，但是我看不惯他，我们在,外面那个人就不能在，按照你的逻辑,是不是外面那个人死了都没有关系。”
他展现出来的攻击性有些惊人,宋南星恍惚觉得身边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，就像是在这一瞬间,他的虚伪懦弱被彰显得淋漓尽致。
甚至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都有些不敢擡头。
还是他身边的队友看不过去了，开口反驳：“这怎么能一样……”
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自己开口的时候都觉得心虚。
季绵冷冷地看向了他：“怎么不一样？”
队友抿紧了嘴唇，下意识地往宋南星的背后躲了躲,刚才他把那个人扔出去的阴影还在，暂时还没有人敢直接触他的霉头。
楼道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，门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凄厉,宋南星听不下去了,咬了咬牙想要去开门把人带进来。
但是他刚走了几步,季绵就再一次开口：“你想去把他救回来？”
季绵的脸色冷得惊人：“不是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人类吗？现在这二楼里还有昨天你们救回来的普通人，你有百分之百的肯定能不阻止外面的丧尸进来吗？”
他冷笑了一声：“这里能把他带回来的，只有我……不对，”他抿了抿唇，声音轻了些：“还有江未珩，但是你敢去请求他吗？”
宋南星的脸色难看得出奇，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。
毕竟就算是昨天他和江未珩救人的场景这些人没有看到，但是就刚才他的举动，和他一个人大早上出去找了这么多物资回来，都足以证明了他的实力。
他没办法，在门外越渐虚弱的声音里，宋南星哑着声音开口：“对不起。”
他的背脊一下子佝偻下来，喃喃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宋南星喘着粗气：“我……我是自私，是为了躲避愧疚感，才在回到基地之后才跟上面说江队已经死了……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他的神色越来越恍惚，握紧了拳头，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视线都是异样的，“我们背叛了他，他救了我们……我们背叛了他。”
说到最后，他甚至都已经哭了出来：“我清醒过来，我们回到基地，害怕别人说我们忘恩负义抛弃了江队，只能隐瞒他还活着的事实，我们还撒谎说他已经死了…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！”
他的情绪眼见着已经崩溃，但是他身边的队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安慰他。
也不全是因为季绵，更多的，是因为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，关于两年前的真相。
宋南星一直在他们中间担任领头人的形象，平时行为处事也尽量做到公平，但是他们听到这些话，却忍不住地把自己往当初那件事里面江未珩的角色上面套。
如果是他们，宋南星一行人也会抛弃他们吗？
江未珩在市中心独自生活两年，是因为他的实力万里挑一，但是要换做是他们呢。
——无疑，他们或许只能在丧尸群中，绝望地等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援。
人类就是这样，宋南星平时对他们很好，但是一但他身上出现了污点，他们就再也不能相信这个人。
哪怕，这个污点是为了救他们之中的某个人。
季绵冷冷地看着他说完，捂着脸蹲了下去，肩膀哭得细细地颤抖了起来。
不过他什么话都没有说，转身开门出去把外面缩在门口，异能眼见已经快用完了的队友拎了进来。
他这个时候心里面已经生不起半分挑衅季绵的心思了，整个人腿软得都站不住，季绵一收回自己的手，他就顺着墙跪在了地上，发着抖。
“我错了……祖宗，我错了……”
见季绵没有反应，他自以为自己懂了他的意思，挣扎着顺着楼梯往上面爬：“我——我去给江未珩、江队道歉，是我嘴贱，我不应该乱说话——”
等他快要爬到顶的时候，季绵才轻声开口：“不要去。”
众人顿时转眸看向了他，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，身上的冷意已经散去了不少，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，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。
季绵低声重复：“不要去恶心他。”
他并不想这些话再传到江未珩的耳朵里。
那人呆愣在原地，季绵却没有再理他，径直走过去接过陈山远怀里的筐筐，离开之前，他还拿出了罐头作为谢礼。
顿了顿，他又拿了几个罐头放在了宋南星的脚边：“还给你了。”
他径直回了房间。
出乎他预料的，平时很早就会起来的男人这个时候竟然还赖在床上。
季绵进房间之后就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，却刚刚靠近就被江未珩拖进了被子里。
季绵：“？？”
少年呆呆的，看起来头顶上隐形的兔子耳朵都仿佛往后面顺了过去，整个人乖软得看不出来刚刚的冷意。
江未珩轻笑了一声：“做什么去了？”
他这着实是属于明知故问了，这边的老房子并不隔音，季绵刚才在楼道里弄出来的动静不算小，他检查出异能之后各种感知就比之前敏锐些，怎么可能没有听到。
不只是他，这二楼的大部分人，都一清二楚。
他家小丧尸，好像除了在给他找晶核敲丧尸脑袋的时候，就没有这么凶过了。
——也不对，季绵敲丧尸脑袋的时候也不凶，举着钢棍就跟打地鼠似的，那样子仿佛就连头顶上一晃一晃的呆毛都在认真。
可爱极了。
凶的时候也可爱极了。
还是为他生的气。
听得他都不忍心出面打断的程度。
江未珩整颗心脏都要化了。
他眼里根本忍不住笑，只能把小丧尸按进怀里挡住了对方的视线，可是就算是这样，笑意也止不住地从他的声音里溢出来。
“为什么生气？”
季绵并不想告诉他。
宋南星如果想要给江未珩道歉，那这件事也不应该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。
但是他那脑子，撒谎在这个人面前根本就瞒不住多久，所以他抿紧了嘴唇，只能不说话。
像一只倔强的小猫咪。
江未珩又低笑了一声，小丧尸不想说，他也没有逼迫他，只是把体温对于正常人来说还有些低的少年抱在怀里。
这个世界上，恐怕只有季绵会这么想着他。
他的眸色深了些，但是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却半点都听不出来：“绵绵，”他仿佛带着喟叹，低声说：“你之前，为什么要救我。”
这句话他其实很早就想问了，但是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开口才算得上是合适。
季绵抿了抿唇，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。
但是男人怀里的温度过于舒适，让他不自觉地就放下了本就没有多少的戒备。
小丧尸小声道：“江未珩。”
“我想知道爱是什么样的，你可以爱我吗？”
江未珩沉默。
季绵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有气馁，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：“我早上出去的时候去找食物啦，我给你带了好多。”
小丧尸笨拙地从他的怀里爬出来，半点都看不出来刚才在楼道里声音冷厉的模样。
他献宝似的把购物筐递到了江未珩的面前：“吃早餐啦。”
江未珩配合地起了身，笑着捏了下少年冰凉的耳垂：“谢谢绵绵。”
季绵也朝着他笑了笑。
他虽然不想跟宋南星一行人待在一起，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房间里，看着江未珩吃完了饭他就出来了客厅。
听到这边关门的声音，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，神色各异，季绵没有放在心上，在角落里坐了下来。
这套房子的主人看起来有一个正在青春期的女儿，书架上有一半是各种拓展知识的课外书，一半是名字千奇百怪的耽美小说。
什么《邪祟老公放肆宠》，《小丧尸霸道爱》，《少帅在上我在下》……季绵挨个儿看过去，还觉得挺好玩儿的。
于是，他随手抽了一本出来，拿在手里看着打发时间。
他有时候还蛮讨一些人喜欢的，他在这儿坐了没一会儿，就有个刚被救了的小崽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。
这是昨天才被宋南星等人救下来的，之前躲避丧尸的时候，季绵记得他被母亲塞在怀里飞快地跑。
小崽子眼睛圆溜溜的，像一颗大葡萄：“果果，尼在看什么呀？”
季绵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在喊他，但是小孩儿见他没反应，又器而不舍喊了好几声。
终于，季绵懵懵懂懂地擡眸：“你在，喊我吗？”
小孩儿身上穿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，但是应该是被母亲保护得挺好的，身上没有什么血迹：“对哦。”
小崽子胖胖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上：“果果，跟我一起玩！”BaN
季绵经常扮演的都是被人保护的角色，还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真的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小家伙，愣了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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