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0 章(2/2)
他走到山下,打起精神迎接两人,“妈,说了可以在山下过年,我同事可以和我换班。”
秦晓丽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、日用品递给周良,“妈这不是觉得在山上过节更有氛围嘛,再加上今年小芸不用和男朋友去国外旅游,她反正也没来过你这里,带她来看看,你这里雪景可漂亮了。”
周良无奈点头,他转过头,旁边,姚芸正抽着烟拿着咖啡,“看什么?不欢迎啊?”她说。
周良微笑着摇头:“欢迎欢迎,大小姐驾到,我就是怕寒舍太破,大小姐你看不上。”
“哼。”姚芸转过头,翻了个白眼。
周良笑着转回头,引着两人朝山上而去。
小屋早在两人上山前就新装饰了一番。贴上了春联,挂上了灯笼,周良不想山下的两人担心,他尽全力将自己包装的漂亮,令人安心。
秦晓丽进屋后,拿着手机,她直直朝桌边而去。
周良将东西放好后,转身看到的就是秦晓丽坐在桌旁拿着手机笑得开心。门口,姚芸看着女人的表情,没忍住偷笑两声又转过头。
周良站在两人之外,看的真切。
等外面冷风更甚,男人拉着姚芸走出屋,轻轻合上门,独留秦晓丽一人在屋里。
周良抽着烟,看着姚芸。
姚芸伸手向他讨要一根,周良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她。
“找到了?”周良问。
姚芸一边喝着咖啡,一边抽着烟,看起来好不快活,“我办事,你放心。”
周良勾起嘴唇,说:“确实,你办事,我放心。”
姚芸一挑眉,说:“我表叔,比秦姨小几岁,离异,带了一个三岁的女孩,人勤奋老实,就是早年遇到了车祸,一只手有点后遗症,不过不影响生活,现在坐办公室,工资五位数一个月。”
周良吸一口烟,点头:“你办事,我放心。”
“啧。”姚芸一侧眼,剜了男人一眼,“我说你怎么说个好话还让人听起来这么不舒服呢?你就不能夸奖夸奖?”
周良一顿:“真的,真的谢谢你了姚芸。”
姚芸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,她错过男人,朝屋里走去,“真是不想和你说话。”
身后,周良轻笑一声,扔掉烟头,踩灭,跟着进了屋。
进门后,姚芸随手将咖啡放在桌上,就去逗一直躺在秦晓丽脚边的平安。
“你这狗,还真可爱。”姚芸边摸边问,“叫什么名字。”
周良进屋,关上门,“平安。”
姚芸搓热双手,双手不停在平安肚子摸来摸去,“平安,你肚子可真舒服,像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只布娃娃一样。”
平安听到夸奖后,嘴里冒出一声轻叫,随后就在地上不停打滚。
周良站在一侧,他看见屋内两人各有各有的事做,他转身朝房间一侧去。
早上他在这里炖好了鸡汤,现在,他只需要热一下秦晓丽带上山的食材,今晚便又是丰盛的一餐。
姚芸在这边玩儿着狗,听见周良那边碗筷相碰的声音,她好奇站起身,身下,平安闻见香味,此刻也直起了身。
姚芸刚想走过去,平安在脚下一动,女人被绊倒,身子不小心一歪,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。
“小心点,臭小狗。”姚芸支起身子,脚跟脚走到周良身边去。
姚芸走到男人面前,看着他手中半盆的面粉,“怎么?你这是要做白案?”
周良自嘲一笑:“什么白案,就是做点馒头。”
姚芸有点讶异,不过仅一秒:“周良,你适合大山。”
周良一笑。
姚芸语气认真:“真的,周良,你就适合呆在山上。在山上,人老实了,手脚也利索了,什么大少爷人设都留在昨天了。”
周良手里搅动着馒头,听着女人的调侃,挑眉不予置评。
这边,等到秦晓丽从手机中的温柔反应过来时,咖啡已经流了满桌,
“哎呀。”
两人听见叫声都转过头去。
秦晓丽拿起桌上的黑色笔记本,“这咖啡怎么打倒了。”她扯过桌角边上的纸巾,一张张叠在咖啡液上。
姚芸一怔,忙走过去:“哎呀不好意思,肯定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周良刚才洗了个手,走在最后,“没事,桌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。”说着,男人拿着抹布,走到桌前擦干净。
秦晓丽站在旁边,手里还拿着纸巾小心擦着周良的笔记本。可是越擦,她越感觉奇怪,
“这本子,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?”
周良和姚芸都看过去。
姚芸:“怎么了?你见过这个本子?”
秦晓丽:“好像是见过,但是又好像没见过。”说着,她拿着翻了又翻,里面,咖啡早已渗入进去,“好像在梦里见过......”
姚芸无奈接过手,她拿着纸,轻轻擦着黑色的皮革外皮,“秦姨,我看你是最近被恋爱冲昏了头脑,还梦里见过,这本子,大街上卖十本,九本都长这样。”
秦晓丽突然被戳穿心事,来不及害羞,只担心地看着周良。
周良站在桌边,看着本子在两个女人手中流转,他僵着脸,勉强扯出一个笑,“是啊,大街上全是这种本子,妈你肯定是记错了。”
旁边,姚芸见周良抓错重点,她无所谓的耸耸肩:“秦姨,其实周良知道你恋爱了,他很支持。”
秦晓丽担心的看向周良,男人现在一双眼定定锁定笔记本,脸色发青,看起来像是忍耐着什么事。
姚芸眉头一皱,推了一把周良,“我说话呢?你没听见?”
周良身子一动,回过神,随即真心微笑着看向秦晓丽:“是啊,妈,我知道你恋爱了,我很开心。”
秦晓丽心下一松,开心地搂过周良。
除夕夜,三个人,一桌美味佳肴,听着广播,周良觉得这大概是他这几十年来,经历过的最温馨的时刻。
可他的思绪却始终不能安定下来。
晚上吃完饭后,秦晓丽和姚芸喝醉了酒,勉强挤在周良那张小床上。
而周良,在地上打上厚厚的地铺,抱着平安,睁着眼。
周良感觉自己心中燃着一团火。
无名之火,地狱之火,足以焚烧一切,摧毁一切。
这股火快将他吞噬殆尽,快将他湮灭。男人躺在地上辗转反侧,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细想太多,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太过于执着地去追求一个真相。
可他......
半夜,等床上的两人睡熟后,周良轻轻翻起身,坐到桌前,打开台灯。
他一页页翻着自己的笔记,他一篇篇看着上面残留下的咖啡渍。
他一张张在边角的咖啡渍旁折起弧度,他一幕幕回想起当时,在焚烧台前,阿仪一次次撕下的纸张。
它们是多么的相像,相像就像是同一本笔记一样。
周良忍着颤抖的手,一页页往前翻他写下过什么——
他写下了自己与阿仪的相遇。
他写下了道长的离开。
他写下了自己母亲的死亡。
他写下了自己的痛苦、纠结。
最后,他写下了阿仪的离去。
突然,笔下的文字像是有了生命,它们跳跃,它们舞动,它们最后被焚烧台前的烈火吞噬,而周良的大脑在这一刻失去意识。
晕过去前,周良想起,当初,在焚烧台前,阿仪手中那张纸,他注视的毫不费力。
因为那是他的笔记,因为那个字序,是从左到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