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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5章 另辟蹊径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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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顾客们见怪不怪,只当是舞厅里又一株招摇的野草。

她忽然笑了,将指尖虚虚搭在他手上:“荣幸之至。”

白西装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,直到梶原千春轻哼一声,才回过神儿来。

音乐恰在此刻转为慢狐步,她随着他滑入舞池,像两片被卷入漩涡的落叶。

梶原千春的舞步像一段流动的诗。

她的腰肢轻盈却不轻浮,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在节拍上,墨绿旗袍的下摆随着旋转荡开优雅的弧线,宛如夜色中舒展的荷叶。

白西装原本虚扶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

“小姐的舞姿真是令人难忘,”他低声赞叹,嗓音里带着刻意的温柔,“我在金陵滩混迹多年,还未见过像您这样——既端庄又风情万种。”

梶原千春微微偏头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:“先生过奖了。”

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,扫向二楼包厢——目标人物已经落座。

二楼包厢的珠帘后,一个瘦小的身影陷在丝绒沙发里。

他穿着考究的灰色长衫,手指细白如女子,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葡萄。

灯光下,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,眼角微微下垂,笑起来时带着蛇类的阴冷。

他很少眨眼,目光始终黏在舞池中央的红男绿女身上,舌尖轻轻舔过葡萄破裂的果肉。

身旁的保镖弯腰耳语,他却只是摆了摆手。

整个包厢仿佛笼罩着一层粘稠的雾气,连侍者递酒时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
白西装带着梶原千春滑到舞池边缘,借着换曲的间隙,不动声色地试探:“听小姐口音,不像是本地人?”

她垂眸浅笑,“家父早年经商,我在苏州和杭州都住过几年。”

“难怪气质如此出众。”他目光灼灼,“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?”

“父母都不在了,不过是帮舅舅照看家罢了。”她轻描淡写地带过,转而抬眼看他,“先生在哪里高就?”

他正要回答,她却突然轻笑:“哎呀,您戒指上的祖母绿倒是稀罕——莫不是去年拍卖会上那对?”

白西装一怔,下意识摸了摸戒指。

这个动作让他错过了她瞥向二楼的余光——目标人物正起身离席。

音乐戛然而止,她优雅地抽回手:“失陪了,补个妆。”

留下白西装站在原地,突然发现聊了这么久,自己竟连她姓什么都没问出来。

梶原千春踩着铺着暗纹地毯的楼梯缓步而上,二楼走廊的灯光比舞池更暗,空气中浮动着鸦片烟与香水混杂的浊香。

她刚转过拐角,一个踉跄的身影便重重撞上了她的肩膀。

“他妈的没长眼——”满脸通红的军官刚吼出声,浑浊的眼睛在看清她的瞬间亮了起来。

他军装领口沾着酒渍,身上散发着劣质白兰地的酸臭味,却硬是挤出一个油腻的笑:“小、小姐,赏脸喝一杯?”

“抱歉,失陪了。”

她微微颔首,错身而过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抓来的手。

军官的笑容僵在脸上,盯着她挺直的背影,突然狠狠啐了一口:“妈的,婊子还装清高!穿得跟窑姐儿似的,不就是出来卖——”

梶原千春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。

她推开洗手间的雕花门,反锁的瞬间,军官的污言秽语被彻底隔在了门外。

镜中的她面无表情,只是从手包里迅速取出一小瓶药水。

忽然,门板便叩响。

一个甜腻到发腻的女声从门外传来:“里面有人吗?谁把门锁上了?”

梶原千春迅速整理好手包拧开门锁。

迎面走进俩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,裹着紧绷的黑色亮片礼服,臃肿的腰身被勒出几道肉褶。

女人踩着细高跟闯进来,浓郁的香水味顿时压过了洗手间里的檀香。

“锁什么门?当这儿是你家闺房呢?”女人劈头便是一句,吊梢眼里满是刻薄的审视。

她对着镜子补口红,鲜红的膏体狠狠刮过嘴唇,“新来的吧?这里的规矩都不懂——”

梶原千春低头拧开水龙头,温水冲过她纤细的手指:“抱歉,刚才肚子疼得很,顺手就拧了一下,结果把门锁上了。”

她声音轻柔,镜中的眼神却冷得像刀,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
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突然凑近她耳边:“少装模作样,我劝你还是赶紧下楼。二楼包厢的贵客,可不是你这种货色高攀得起的。”

说完她简单地补妆,甩着小皮包包摔门而去,留下一地刺鼻的香粉味。

这里的女卫生间有两个隔间,锁门的确不太合适。

梶原千春微微蹙眉,转身推开最近的一个隔间门——浓烈的酸腐味扑面而来,马桶边缘溅着未清理的秽物,在昏黄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。

她下意识屏住呼吸,却仍能感觉到那股混着酒精的馊味直往眼睛里钻。

隔间墙上用口红歪歪扭扭写着“贱人去死”,

她面无表情地按下冲水钮。

锈蚀的水管发出嘶哑的呜咽,污物打着旋被卷入下水道,但那股腐臭味仍顽固地黏在空气里。

门外忽然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,接着是几个女人放肆的嬉笑。

没想到二楼的人也这么多。

梶原千春推开隔间的门,走出洗手间。

走廊的灯光昏黄暧昧。

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,踩着高跟鞋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,目光却敏锐地扫过每一扇门——服务生专用通道、储藏室、配电间……

拐角处,一个穿着制服的杂役正推着清洁车打盹。

她悄无声息地擦身而过,指尖一勾便顺走了挂在车侧的钥匙串。

最里侧那扇漆皮剥落的门微微透着霉味,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生涩的“咔嗒”声。

杂物间里堆满拖把和发黄的床单,唯一一盏灯泡悬在屋顶,晃动着蛛网般的阴影。

她反手锁门,在满是灰尘的置物架后蹲下,再次拉开了手包的拉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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